2021年4月15日泰坦尼克號沉沒109周年紀念日,這起人類史上和平時期最嚴重的船難全球聞名,但鮮有人知道,船上曾有八名中國人,其中有六人在事故中幸存。一部具有考古意義的紀錄片《六人——泰坦尼克上的中國幸存者》(以下簡稱《六人》)明天上映,從歷史的深海中打撈起他們曾經(jīng)存在的痕跡。該片由羅飛執(zhí)導(dǎo),施萬克講述,詹姆斯·卡梅隆擔(dān)任監(jiān)制。
拍攝過程就像偵探破案
施萬克和羅飛是認識二十多年的好友,兩人雖然分別來自美國和英國,但已經(jīng)在華工作生活多年,是名副其實的“中國通”。施萬克研究海洋歷史,一直很想寫一本跟海洋歷史、特別是中國海洋歷史有關(guān)的書。
“我很早就知道泰坦尼克號上有中國乘客,但第一次聽說的時候沒什么有用的信息。后來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叫‘泰坦尼克號百科全書’的網(wǎng)站,那上面有很多關(guān)于泰坦尼克的資料,但是有關(guān)中國人的信息非常少,只有兩個文件:一是乘客名單,上面有八個中國人,均為男性;一個是幸存者名單,上面有六個人。”
拍完上一部紀錄片《海神號事件》后,羅飛本來不想接著再拍純海洋題材,但一聽這個項目跟泰坦尼克有關(guān),而且追尋的是船上從未被曝光過的六位幸存者的蹤跡,羅飛一下子來了興趣。
與其他影視作品不同,《六人》沒有前期籌備,施萬克負責(zé)尋找,羅飛負責(zé)拍攝,就像偵探破案一樣,誰也不知道接下來能發(fā)現(xiàn)什么,不知道最終能不能找到六個人的蹤跡。
尋蹤的第一步就讓人崩潰。乘客名單和幸存者名單上用英文字母拼寫的漢語名字,就是施萬克最初掌握的全部信息。同一個讀音可以對應(yīng)那么多漢字,更別說記錄的有可能是粵語或者其他方言發(fā)音。施萬克覺得,他們就像考古學(xué)家一樣,用刷子小心刷去時光塵埃,露出一點線索后,再刷一刷。
閱讀歷史文獻、求助相關(guān)專家只是常規(guī)操作;在各國檔案館里找出一百多年前的資料也都是家常便飯;有時候,《六人》團隊甚至要采用一些看似不可能的“笨”辦法來大海撈針。有一次,研究人員在一個論壇上發(fā)現(xiàn)一名華人網(wǎng)友留言稱自己的父親就在泰坦尼克號上,但他的賬號早已注銷,不能直接給他留言,于是,研究人員寫了一封郵件,嘗試發(fā)給這一賬號名加上各種后綴的郵箱。沒想到,真的有一個郵箱就是那位網(wǎng)友的!幸存者之一方榮山的兒子就是這樣被找到的。(記者袁云兒)
造救生艇做實驗破除謠言
從泰坦尼克號上生還,絕不是這六人人生中經(jīng)歷的最大磨難;人類史上最著名的船難,也只是他們旅途中的小坎坷而已。
八名乘客名單中,LeeLing和LenLam去世,其余六人幸存。根據(jù)影片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幸存者中,F(xiàn)angLang最后更名為方榮山,一生都西裝革履,追求成為體面商人;LeeBing在劫后余生后輾轉(zhuǎn)到加拿大,還在那兒開過一家咖啡廳;AhLam仍在繼續(xù)做船員,能查到的最后行蹤,是和幾千名中國船員一起,被遣送到香港或上海;LingHee也一直漂泊在海上當船員,最后去了印度,下落不明;ChangChip在后續(xù)的某次航行中染上肺病,很快病死在英國,離船難發(fā)生還不到兩年;還有一位CheongFoo,因為同音的名字實在太多,目前仍未確認他的身份。
在以往的資料中,泰坦尼克上的中國人不僅被忽略、被刪除,甚至還被扭曲和污名化。有人說,他們是偷渡者,還有人說,他們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靠著辮子假扮婦女、躲在座位底下,搶占了婦女兒童的存活名額。
《六人》的問世,不僅拼湊出這些人的信息和人生軌跡,同時也是第一次向全世界為他們正名。
影片團隊先是聯(lián)系上一家模擬泰坦尼克號的游戲公司,結(jié)合搜集到的多方資料,得出六人的逃生方式。其中五人從三等艙逃出,分別坐上救生艇。另有一人掉進海里,抱著一塊門板等來了救援——他就是方榮山。在他寫給家鄉(xiāng)臺山親人的信中,還有這樣一首生動樸素的詩,描繪了當時死里逃生的經(jīng)過:“天高海闊浪波波,一根棍子救生我。兄弟一起有幾個,抹干眼淚笑呵呵?!?/p>
為了破除“藏在救生艇下”這一謠言,施萬克和團隊找到一家開有木工課的中學(xué),和孩子們一起按照當時的設(shè)計圖,制作了一個1∶1的折疊救生艇。做完后,又一起做實驗,再現(xiàn)當時上船的情景。實驗證明,幾個大活人要藏在狹小的救生艇上根本不可能,而按照資料中那條救生艇上的獲救人數(shù),就算這幾個人是最后才上船,船上也仍有空余座位,所以也不存在所謂“搶占婦女兒童存活名額”。
詹姆斯·卡梅隆幫了大忙
泰坦尼克號之所以現(xiàn)在舉世聞名,詹姆斯·卡梅隆那部同名經(jīng)典電影當居首功。這一次,卡梅隆不僅是《六人》的監(jiān)制,還在片中接受采訪,并幫助影片獲得了免費使用電影《泰坦尼克號》素材的權(quán)利。
很早之前,團隊就開始試圖聯(lián)系卡梅隆,希望他能給到一些建議,但一直未能實現(xiàn)。多方聯(lián)系后,他們拿到了卡梅隆的一名律師的郵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團隊給這位律師發(fā)了一封真誠的郵件說明意愿,沒想到第二天就收到了卡梅隆的回復(fù),他說自己知道這個項目已經(jīng)好幾年了,他非常感興趣,也希望能和團隊碰個頭,他說他也有一些問題想要問。
“有人問,卡梅隆是不是掛了個名,或者說給錢就能請他當監(jiān)制,完全不是這樣。”羅飛透露,卡梅隆對泰坦尼克上中國幸存者的故事非常感興趣,采訪中還不斷問“你們挖出來什么新東西”,“快走的時候,卡梅隆說‘我還可以幫你們做什么嗎’,然后開始跟我們提出要做監(jiān)制?!笨仿∵€明確表示,《泰坦尼克號》片尾露絲趴在木板上獲救的橋段,靈感正是來源于中國幸存者。
《六人》從2015年開始拍攝,2019年夏天結(jié)束,拍攝團隊走訪了中、美、英、加四國的二十多個城市。一開始團隊里的研究人員只有施萬克,羅飛一邊拍一邊和他做調(diào)查,后來慢慢吸引到來自不同國家的研究者。
身為“老外”,施萬克和羅飛花了這么長時間,拍一百多年前幾個不知名中國人的故事,很多人對此感到不解。羅飛笑言:“我今年48歲,來中國已經(jīng)25年了,在中國的時間比英國多。另外,這個項目不純粹是一個中國的影片,我們的團隊是國際的,影片內(nèi)容很多國外的歷史學(xué)家也很感興趣?!?/p>
至于影片延伸出的一代華人勞工血淚史、對華裔的偏見歧視等問題,羅飛感慨:“我們原本以為這就是一部歷史片,可是后來發(fā)現(xiàn)這段歷史不僅真切地發(fā)生過,而且一直到現(xiàn)在還有影響。所以我們希望把握這次機會,希望通過一個歷史片,也可以讓大家對現(xiàn)在的問題有一個思考?!?/p>
轉(zhuǎn)自:北京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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