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閱讀(視覺中國供圖)
閱讀不是“看閑書”而是“正經事”,這已經成了越來越多家長的共識。隨著我國教育改革的不斷深入,大部頭閱讀已經成為每個學生語文學習的“標配”,同時,擁有快速閱讀的能力也成為其他學科取得好成績的必備技能。
凡是對孩子成長有利的就是家長極為重視的,這是當代家長最顯著的特征。但是,當家長們按照專家、名師、名校列出的書單搬回各種圖書后發(fā)現,再精美的圖書也難敵一個小小的屏幕對孩子的誘惑。
于是,很多“00后”“10后”的家長開始與互聯網、與手機“搶奪”孩子。
但其實,紙質書的天地也并不是凈土一方,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在采訪中發(fā)現,一些網絡信息確實“有毒”,但是有些紙質書也同樣“帶毒”。
攔不住的,“地攤文學”重口味
一只滿是鮮血的手上血液正順著食指往下滴淌,下方十幾只蒼白僵硬、無皮膚肌理的手同時伸向血手,似乎想要抓住血手流下的血液。暗黑的底色、白色的人手、鮮紅的血液構成了書本封面的主色調。
這樣一本書出現在上海某初中校內圖書館的書架上,近似于宗教名詞“七宗罪”的書名吸引了陳中的注意。剛初中畢業(yè)的陳中同學借了這本書。
內頁上的內容簡介和封面一樣聳動,“強奸殺人犯、毀容者、戀物癖者、異裝癖、非主流少年、碎尸兇手、流浪漢、賣腎的人、變態(tài)殺手、色狼、乞丐、精神病患者、一天到晚跪在街頭的人……詭異絕頂的十大兇案:地窖囚奴、雨夜幽靈、人皮草人、色狼傳說、精神病院、肢體雪人……”
在豆瓣讀書上搜尋關于這本書的評價,“典型地攤文學水平”“文筆真心差”“各種毫無邏輯不合常理”“作者文學素養(yǎng)較低”等負面評價比比皆是。不過,像這種含有暴力血腥內容且文學性較低的恐怖小說在中小學校里的圖書館并不乏蹤跡。陳中向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表示,相同類型的書目在他們學校圖書館內盡管不多但也能找到,都有著類似的特點:觸目驚心、驚悚的封面,書名中都帶有諸如“詭異”“離奇”“禁忌”或與尸體、鬼怪有聯系的字眼。
除了學校圖書館,校外圖書館也是中小學學生常光顧之地。安徽省的初二學生王力經常到所在城市唯一的圖書館看書,“一層有兒童區(qū),但是圖書館的其他區(qū)域沒有年齡階段的詳細分類,任何人都可以在里頭看書。”王力說,自己什么都會看,至于恐怖小說則天天都會看。
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少年兒童研究所所長孫宏艷介紹,越是在日常的學習生活中不是特別成功的學生,越愿意在閱讀中尋找刺激。據他們的一項調查顯示,“有目標、有學習興趣的孩子即使看了含有不良內容的書,相對更有抵抗力,甚至可能沒興趣繼續(xù)閱讀。相對學習興趣不大、認為自己在生活中沒有太多閃光點的孩子,則更有可能通過接觸獵奇的信息來獲得心理上的滿足。”
不少玄幻、仙俠雖好讀卻“沒營養(yǎng)”
上了六年級的曉梅在剛剛過去的那個暑假里紙質書的閱讀量超過了百萬字。按照教育部頒布的《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11年版)》規(guī)定整個小學階段的課外閱讀量是不少于145萬字,曉梅一個暑假的閱讀量并不低。
但是,仔細翻看曉梅的閱讀書目發(fā)現,除了魯迅的《朝花夕拾》和《駱駝祥子》,曉梅的閱讀量主要是3本《三生三世》貢獻的。
當前,各種網絡文學改編的電影、電視劇已經呈現“霸屏”之勢,由此熱銷的書籍雖然是紙質圖書,但是其實質就是網絡文學。
“別的影響先不說,網絡小說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全都是由短句子組成,這類東西讀多了孩子將來不僅很難寫出嚴謹、工整、優(yōu)美的長句,就連讀懂長句都難。”北京師范大學文學博士、現正在致力于青少年閱讀研究的付平說,過多閱讀網絡文學不僅降低孩子的閱讀品位,而且也會傷害他們的文本理解,也就是不僅不能提高孩子的閱讀素養(yǎng),連孩子的應試能力也會傷害。
有媒體曾撰文批評了同類型的網絡仙俠小說“架空現實倫理”,也有學者批判這類玄幻文學裝神弄鬼,其價值世界是混亂而顛倒的。
雖然這類玄幻、仙俠類的圖書沒什么營養(yǎng),但是卻非常吸引孩子。
2015年年底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發(fā)布了《少年兒童數字閱讀狀況的九大發(fā)現》,其中一條便是“網絡小說及其衍生品接觸率高,少數出現閱讀網絡小說成癮的癥狀”。5000多名中小學生的問卷調查顯示,60.3%的少年兒童閱讀過網絡小說,66%的少年兒童每周閱讀網絡小說的時間在3小時以內,超過3小時的有17.4%,45.2%購買過網絡小說紙質書。
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百度貼吧里“逛了一圈”,發(fā)現該貼吧的人數近35萬,在里面發(fā)帖的大部分自我介紹是“樓主馬上初一了,明天期末考”“樓主是一名剛上初一的學生”“本人是小學生”以及各種“學生黨”。
而像這樣的書也是圖書館書架上的“常客”,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在某圖書館發(fā)現此類書通常封面破損較多,甚至出現散頁的現象,看上去經過多人手中被多次翻閱過。
愛情小說需“分別對待”
對于幾代家長一直嚴防死守的愛情類小說,專家反倒沒給強烈的否定。“要另當別論”,孫宏艷說,因為言情的東西從古代到現在一直都有,比如在上世紀80年代很多大學生看瓊瑤的言情小說,而現在也有當代的言情小說,如果單純只是言情,一些相對比較純美的小說中學生是可以讀的。“尤其是到了青春發(fā)育期,即使不讓孩子讀,他們也會在圖書館或者別的地方找到這樣的書去讀”。
正在英國念大一的林圓圓回憶起自己當年的小學時光,對看過的言情小說書名記憶猶新,“當時甚至寫作文都會模仿這些小說的文風,到了初高中則覺得這些東西太幼稚了。”
家長的態(tài)度則與專家有較大不同。
“現在的言情小說與以前的也有很大不同,我們當年‘追’的那些瓊瑤小說,真的打動人心,現在的小說不打動人心只打動眼球。”小學六年級學生家長王巖中說,尤其是在一些“霸道總裁”類型的小說,感情不是談出來的,而是充滿了“用錢”+“用強”的統(tǒng)一套路,不僅不能讓孩子體驗到純美感情帶來的“怦然心動”,反而讓孩子產生“感情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錯誤認識。
“對于這類圖書,最重要的還是引導。”孫宏艷說。
對于言情類小說,重要的不是“堵”而是“疏”。言情小說女生讀得比較多,因為女生發(fā)育得較男生早一點,更早地對愛情產生憧憬和想象,讀這些書其實也是讓她們在心理上得到滿足或者情感上得到寄托。剛剛上初一的女生馮怡說,“其實自己喜歡看言情類的小說并不是想跟書里面學,就是覺得跟著書里的人笑過、哭過挺過癮的。”
“家長最重要的在于怎么引導中學生在青春期對友情、愛情及朋友交往各個方面的看法,同時這也涉及閱讀分級的問題,就算是中學的低年級和高年級要讀的書也不一樣,需要在管理安排上更細致人性化,適應孩子的成長需要。”孫宏艷說。
其實,不僅是學校的圖書管理員,社會上圖書館的管理員、其他行業(yè)的工作人員在面對未成年人時,首先都應該把自己定位為孩子的師長。當孩子要選擇圖書時,都有責任去鑒別什么是適合孩子閱讀的圖書。另外,孫宏艷還提出要建立嚴格的閱讀分級制度,“不同的書對不同年齡孩子的影響是不一樣的,所以要從出版社、作家等全社會的角度去設立一個閱讀分級的國家標準”。
?。☉稍L者要求,文中學生均為化名)
記者 樊未晨
版權及免責聲明:凡本網所屬版權作品,轉載時須獲得授權并注明來源“中國產業(yè)經濟信息網”,違者本網將保留追究其相關法律責任的權力。凡轉載文章,不代表本網觀點和立場。版權事宜請聯系:010-65363056。
延伸閱讀
版權所有:中國產業(yè)經濟信息網京ICP備11041399號-2京公網安備110105020035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