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西城區(qū)椿樹街道萬源夾道9號的閆以詠有件糟心事,好多年解決不了:祖?zhèn)鞯乃秸暮显?,因為無力維修,只能眼睜睜看著墻倒屋塌。可四合院臨街的外墻,這些年又刷涂料又貼磚又貼石材。院子內(nèi)外,反差極大。
同是一條胡同,為什么面子里子會有如此大的反差?風(fēng)貌協(xié)調(diào)保護究竟難在了哪兒?
百年四合院成“重度危房”
萬源夾道9號是一處完整的一進四合院,至少有上百年歷史??扇缃裨谠鹤永镛D(zhuǎn)轉(zhuǎn),雖然原先的格局還在,但已經(jīng)找不到多少四合院的感覺。
東房、南房的窗戶上,都貼著房管所的危房告示。南房的險情是“東南頂塌檐頭破損”,東房的險情是“木件老化東五坎墻塌”,這兩排房子已經(jīng)禁止住人,里面堆滿雜物變成倉庫。推門往里看,東房的梁柱都傾斜了,外面看著好好的窗下坎墻,里面已經(jīng)塌了,磚都掉出來了。
四面老房明明是瓦房,屋頂卻看不到瓦面。閆以詠說,為防止漏雨,他們已經(jīng)在上面鋪了好幾層油氈了,鋪一次能管個三五年。這么鋪下去,早已糟朽的梁檁不等被雨泡爛,就得被壓塌。從油氈底下露出的檐頭瓦也已搖搖欲墜。
“想賣賣不了,想修修不起”
這么好的四合院,為什么不修?這事說來話長。
閆以詠今年74歲。這套院子是他的爺爺在新中國成立前購買的私產(chǎn),東西南北共有16間房子。爺爺有兩個兒子——閆以詠的父親和二叔,二叔早逝,應(yīng)由二叔繼承的8間房子,被爺爺分成三份給了二叔的兩個兒子和二嬸。閆以詠的父親有四個兒子,閆以詠最小?,F(xiàn)在,閆家只有閆以詠和三哥兩大家子住在院兒里。
“我爺爺在的時候,給二嬸他們分了8間房,但具體是哪8間,是西房還是北房,沒有說,房本上也沒寫。我父親這邊,就沒給我們哥四個再分過,如今房本上房主還是我母親。”閆以詠說。如今,父母不在了,哥哥們有的去世了,有的在外地,有的侄子侄女在國外。想要析產(chǎn),誰也說不清楚該怎么分。閆以詠想過把院子賣出去,讓買主好好修修,但因為產(chǎn)權(quán)不明晰,沒法賣。
“這房子要是一直是我們家人自己住,還不至于破成這樣。‘文革’期間充公了,住進好多人。落實政策后還給我們,就已經(jīng)是危房了?!遍Z以詠說。他和三哥都是工薪階層,以他們的收入水平想大修一處四合院根本沒可能?!跋胭u賣不了,想修修不起”,只能眼睜睜看著老房子一天天破敗下去。
和院里的衰敗不同,萬源夾道的外立面卻整治一新,不但貼了大面積的飾面磚,家家戶戶門前還做了磚雕門牌號,墻上做了文化墻。一個破敗,一個簇新,對比極為鮮明。
期盼“政府幫一把”
在胡同里繼承了祖產(chǎn)私房院卻無力維修,這種情況并不少見,記者在采訪中就多次遇到。政府該如何兼顧這些老院落的修繕保護,是亟待解決的問題。
東城區(qū)有一個典型案例。朝陽門街道新鮮胡同71號院是一處保存完好、古香古色的兩進四合院。產(chǎn)權(quán)人無力維修,將其出租給街道辦事處,街道承租后簡單修繕裝飾,作為黨建空間向社會開放。老院子得到保護,產(chǎn)權(quán)人拿到租金改善了生活,社會公眾也有機會走進原汁原味的四合院,一舉多得。
椿樹街道也希望給閆以詠幫助。2020年,萬源夾道9號入選椿樹街道的“幸福小院”項目,街道出一部分費用幫助居民提升院落環(huán)境。
但街道資金有限。閆以詠想修的掉瓦的屋檐、漏雨的屋頂,都因為超預(yù)算被否決,好不容易把一進大門的殘破影壁墻給修了,結(jié)果僅此一項,就把全院的預(yù)算都花超了。
“房管所年年來查房,年年貼危房告示。我們也跟他們商量,能不能政府搭把手,我們也出點錢,大修一下,別讓這房子塌了。他們光說讓我排隊這話,說了至少有五年了。不知道這老房子,還能等幾個五年。”閆以詠黯然神傷。
“我特別羨慕那些公房戶,房管所一年選幾處,給挑頂大修,按四梁八柱的規(guī)矩來,用的都是真材實料,住著還是老味道。什么時候,政府也幫一把我們,我們這私房也是老城風(fēng)貌的一部分?!遍Z以詠說。
轉(zhuǎn)自:北京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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